沈銹月光（6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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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銹月光（6）
等林宴把早餐從後廚端出來，餐桌旁又多了幾個人。
比如，正將口叼攝像機取下，專心篩著圖片的攝影師先生。
比如，裝作不認識自己，對著窗邊光線研究體溫計的王聰。
比如，腳邊還杵著銀色屠刀，並堂而皇之占據主人席位的久趣。
還有手握畫板和畫筆，自稱是從釣魚臺寫生歸來的畫家小姐——考慮到昨夜林宴單人的燈塔之行並沒有出現異狀，或許這位小姐正是受她啟發、才敢一大清早去那邊尋找線索的。
當然，這也是建立在林宴的人設，包括了在場景被動扮演的“殺人魔術第一受害者”的前提下。
可林宴的“第一受害者”身份，畢竟是“疑似”——指只有原吟初的推測。
而在眾人眼裏，真正能夠確定的是：
一切場景都有可能暗含危機，譬如被魔術師改裝過的游泳池。
詩人小姐確實從那場選中她的“殺人魔術”裏活了下來，並且特立獨行地去燈塔待了一整場晚宴。
但“銀月重啟”後，所有人身上的骷髏部分都消失了，他們沒法通過演員狀態、來確定各個場景具體的死亡條件，所以只能摸著詩人過河。
大概到晚上，這些人才會考慮上燈塔縱觀全局。
從這個角度上講，畫家小姐也是賭了一把——
畢竟她這個角色設定，早上出門去釣魚臺寫生，還算是“合理”的。
而那邊總裁和魔術師兩人的“交鋒”，則以金鯨先嘲諷一波、隨後離去為結局。
原詠朔則又端著他的咖啡，坐回了原位。
見狀，林宴端著早餐，馬上坐到了原吟初身邊。
開玩笑，原小姐可是“xx創意工作室”的實際投資人。
換言之，這四舍五入算是她老板。
所以說，如果原詠朔真想來“挖角”自己，不管是從劇情人設上，還是從道具技能上。
顯然距離成功，還需要克服不小的一段距離。
“咚……咚……咚……”
代表清晨七點的鐘聲響起，此時大部分演員也都開始享用自己的那份早餐。
每個演員都記得自己的序號，何況後廚的餐盤還貼心標註了序號、以防其他人拿錯。
林宴其實最開始也思考過，會不會有人在後廚的食物上下毒，以達到“兵不血刃”的效果。
但一來，她現在缺乏有效的辨別食物是否無毒的檢測手段。
二來，林宴並沒有忘記，規則上說的是——
【每個人每晚有三次死去的機會，有兩次殺人的機會】
雖然早上的“命”依然只有一條，但也是通過規則推理得出的隱藏安全時間。
安全，僅僅指不會被“人為”手段殺死在早上。
至於久趣多出的那一次殺人機會，林宴覺得規則不至於給演員太大的便利，所以估計也是加在“每天晚上”這個時間段的。
因此，作為新時代的年輕人……
大不了這七天，她就不吃晚飯了。
林宴面無表情地咬了口面包片。
晚飯倒是無所謂，主要她是個夜宵黨人。
但和夜宵比起來，果然還是小命更重要一點。
長桌上倒沒有標註座位號，所以演員們都是隨便坐的。
至少看起來，都是隨便坐的。
而林宴端起杯子，假裝喝牛奶的同時，不著痕跡地迅速記住了所有人的身份和餐盤上所對應的演員序號。
——1號，導演——
空位——空位
5號，攝影師——7號，魔術師
11號，畫家——4號，詩人
3號，總裁——2號，明星
6號，偵探——8號，醫生
10號，運動員——空位
——空位——
銀月莊園的後廚，空空蕩蕩。
而9號的早餐，卻還靜靜地擺在臺上。
也就是說……
清晨七點，記者小姐沒有出現在宴會大廳。
……
等到所有人都吃完早餐，9號依然不見蹤影。
“各位，我們之中……少了一個人。”
偵探先生推了推眼鏡，瞥了一眼完全不在意的久趣，終於硬著頭皮當了那個率先提起這件事的人。
“剛才我就想問了，”王聰立刻接上話，並憂心忡忡地回應道，“我覺得我們有必要上樓看一眼。”
莊園裏房間極多，所以每個人都分到了單人間，無非是隔壁住誰不太一樣。
而住在記者隔壁的攝影師先生擡起頭，終於可以張嘴講點隱藏信息：“我早上沒聽到她出門，至少在我出門之前。”
“會不會還在整理稿件，他們工作狂都是這樣的。”金發魔術師困倦地打了個哈欠，看向斜對面喝完了一整杯咖啡的總裁，意有所指。
“我覺得不是，昨天她還想找我做一個……專訪，”原吟初皺了皺眉，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太好的回憶，“我覺得太晚了，就約了她今早。”
一旁的久趣放下刀叉，整暇以待朝這邊看來，慢條斯理道：“專訪什麽？原小姐昨天在後花園的奇妙遭遇？”
原吟初立刻閉嘴，默不作聲。
受不了這古怪氣氛的原詠朔幹脆利落地站起：“我去看看。”
“我也去。”運動員先生掂了掂手裏的啞鈴，覺得他這次至少有所依仗。
此刻是清晨九點——
雖然在場的演員們幾乎都經歷了昨晚的“晚宴”，但因為目前“殺人者”的主要目標似乎仍然鎖定在“死裏逃生”的原吟初身上，所以其他人意外的保持了虛假的和平友善。
自告奮勇前去敲門的兩人打頭，剩下人除了久趣，竟然都一個個跟了過來。
也合理，畢竟晚上才是“殺人時間”，那麽其他時間當然是拿來搜集線索的。
何況……這不肉眼可見來了一個線索麽。
敲了三下門毫無反應的原詠朔皺起眉，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這小表情和先前的原吟初極其相似。
林宴看在眼裏，心裏感慨這真是對難以被察覺的“姐弟”。
而總裁先生也迅速調整了策略，他拉下門把——
鎖住了。
但不是被反鎖的那種聲音，更像是被什麽東西抵著所以卡住了。
於是原詠朔一側身給運動員讓出門，示意對方來開門。
運動員沒有讓眾人失望。
他一個用力，門鎖內傳來清脆的“哢”的一聲。
周圍人猛地一驚，接著全都圍了過來。
木門緩緩向內拉開。
首先映入眼簾的，是散落在地面上的紙團和稿件。
而書桌上還有打翻了的咖啡，被咖啡正面襲擊的似乎正是記者的電腦。
床上空無一人，被子整齊的像還沒有被使用過一樣。
最先看到房間內場景的運動員和總裁對視一眼，隨後立即沖向了更裏面的盥洗室。
“嘶——”
倒吸一口涼氣的，是緊跟著運動員的偵探先生。
“啊——死人了——”
遲了半拍尖叫的，是落後魔術師一步的原吟初。
金鯨只覺得自己的半只耳朵突然炸了，視原吟初尖叫的時長，可能還有聾掉的風險。
林宴瞇起眼，趁還沒有被其他人用各種理由趕出去之前，趕緊看了一眼裏面的“兇案現場”。
半開放式的盥洗室中，是背對著眾人伏在浴缸邊緣的記者小姐。
她的後腦勺鮮血淋漓，看起來十分可怖。
而王聰則抓準時機上前去，探了探記者小姐的鼻息，厲聲道——
“還有氣——沒死！”
“急救箱我放在房間進門左手邊，誰幫我拿一下？”
此話一出，還呆站在門口的眾人立刻反應過來，有一個算一個都去搭了把手。
運動員迅速跑到走廊另一側踹開了醫生的門，薅起門邊的箱子就往房間跑，踩著稿紙把箱子往地上一扔。
而這兵荒馬亂的十分鐘過去，陷入瀕死狀態不知多久的記者小姐，終於平穩住了鼻息，陷入了一種在現實中完全不可能存在的昏迷狀態。
林宴略一思忖，意識到正是銀月山莊的“殺人規則”保護了對方。
大概它所框定的“夜晚”，至少在零點之前。
因此，零點過後，銀月重啟。
出於各種原因進行“殺人”的某個演員，這才沒能成功殺死記者小姐。
只是……記者小姐目前的情況也不容樂觀。
退一萬步講，如果記者小姐一直失去意識躺在這裏——
至少那個想殺她的演員，一定會抓住任何機會，來確保在銀月重啟之前，她不會再次醒來。
而其他人也並非對記者小姐現在的狀態全無想法。
起碼現在，偵探先生就緩緩低下了頭。
他看著頭上還包著厚厚一層紗布的記者小姐，眼神晦暗不明。
——如果有人能在今晚，絆住那個帶刀的瘋子，讓他缺席這次的“晚宴”。
或許，明天晚上多出的那次“殺人機會”，將有更加合適的人。
……
另一邊，林宴卻在觀察房間內散落的稿件。
大概是出於“音樂詩人”這個半文字工作者的直覺，她覺得這些稿件中，應當會藏有玄機。
被打翻咖啡的電腦已經完全不能開機了，加上她又不是吳銘，還能讓壞掉的電腦起死回生。
一個落在桌底的紙團，吸引了林宴的註意力。
黑發少女瞇起眼，俯下身輕輕將它扣了出來。
是一串數字。
“10000000”。
七個零，一千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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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林宴把早餐從後廚端出來，餐桌旁又多了幾個人。
比如，正將口叼攝像機取下，專心篩著圖片的攝影師先生。
比如，裝作不認識自己，對著窗邊光線研究體溫計的王聰。
比如，腳邊還杵著銀色屠刀，並堂而皇之占據主人席位的久趣。
還有手握畫板和畫筆，自稱是從釣魚臺寫生歸來的畫家小姐——考慮到昨夜林宴單人的燈塔之行並沒有出現異狀，或許這位小姐正是受她啟發、才敢一大清早去那邊尋找線索的。
當然，這也是建立在林宴的人設，包括了在場景被動扮演的“殺人魔術第一受害者”的前提下。
可林宴的“第一受害者”身份，畢竟是“疑似”——指只有原吟初的推測。
而在眾人眼裏，真正能夠確定的是：
一切場景都有可能暗含危機，譬如被魔術師改裝過的游泳池。
詩人小姐確實從那場選中她的“殺人魔術”裏活了下來，並且特立獨行地去燈塔待了一整場晚宴。
但“銀月重啟”後，所有人身上的骷髏部分都消失了，他們沒法通過演員狀態、來確定各個場景具體的死亡條件，所以只能摸著詩人過河。
大概到晚上，這些人才會考慮上燈塔縱觀全局。
從這個角度上講，畫家小姐也是賭了一把——
畢竟她這個角色設定，早上出門去釣魚臺寫生，還算是“合理”的。
而那邊總裁和魔術師兩人的“交鋒”，則以金鯨先嘲諷一波、隨後離去為結局。
原詠朔則又端著他的咖啡，坐回了原位。
見狀，林宴端著早餐，馬上坐到了原吟初身邊。
開玩笑，原小姐可是“xx創意工作室”的實際投資人。
換言之，這四舍五入算是她老板。
所以說，如果原詠朔真想來“挖角”自己，不管是從劇情人設上，還是從道具技能上。
顯然距離成功，還需要克服不小的一段距離。
“咚……咚……咚……”
代表清晨七點的鐘聲響起，此時大部分演員也都開始享用自己的那份早餐。
每個演員都記得自己的序號，何況後廚的餐盤還貼心標註了序號、以防其他人拿錯。
林宴其實最開始也思考過，會不會有人在後廚的食物上下毒，以達到“兵不血刃”的效果。
但一來，她現在缺乏有效的辨別食物是否無毒的檢測手段。
二來，林宴並沒有忘記，規則上說的是——
【每個人每晚有三次死去的機會，有兩次殺人的機會】
雖然早上的“命”依然只有一條，但也是通過規則推理得出的隱藏安全時間。
安全，僅僅指不會被“人為”手段殺死在早上。
至於久趣多出的那一次殺人機會，林宴覺得規則不至於給演員太大的便利，所以估計也是加在“每天晚上”這個時間段的。
因此，作為新時代的年輕人……
大不了這七天，她就不吃晚飯了。
林宴面無表情地咬了口面包片。
晚飯倒是無所謂，主要她是個夜宵黨人。
但和夜宵比起來，果然還是小命更重要一點。
長桌上倒沒有標註座位號，所以演員們都是隨便坐的。
至少看起來，都是隨便坐的。
而林宴端起杯子，假裝喝牛奶的同時，不著痕跡地迅速記住了所有人的身份和餐盤上所對應的演員序號。
——1號，導演——
空位——空位
5號，攝影師——7號，魔術師
11號，畫家——4號，詩人
3號，總裁——2號，明星
6號，偵探——8號，醫生
10號，運動員——空位
——空位——
銀月莊園的後廚，空空蕩蕩。
而9號的早餐，卻還靜靜地擺在臺上。
也就是說……
清晨七點，記者小姐沒有出現在宴會大廳。
……
等到所有人都吃完早餐，9號依然不見蹤影。
“各位，我們之中……少了一個人。”
偵探先生推了推眼鏡，瞥了一眼完全不在意的久趣，終於硬著頭皮當了那個率先提起這件事的人。
“剛才我就想問了，”王聰立刻接上話，並憂心忡忡地回應道，“我覺得我們有必要上樓看一眼。”
莊園裏房間極多，所以每個人都分到了單人間，無非是隔壁住誰不太一樣。
而住在記者隔壁的攝影師先生擡起頭，終於可以張嘴講點隱藏信息：“我早上沒聽到她出門，至少在我出門之前。”
“會不會還在整理稿件，他們工作狂都是這樣的。”金發魔術師困倦地打了個哈欠，看向斜對面喝完了一整杯咖啡的總裁，意有所指。
“我覺得不是，昨天她還想找我做一個……專訪，”原吟初皺了皺眉，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太好的回憶，“我覺得太晚了，就約了她今早。”
一旁的久趣放下刀叉，整暇以待朝這邊看來，慢條斯理道：“專訪什麽？原小姐昨天在後花園的奇妙遭遇？”
原吟初立刻閉嘴，默不作聲。
受不了這古怪氣氛的原詠朔幹脆利落地站起：“我去看看。”
“我也去。”運動員先生掂了掂手裏的啞鈴，覺得他這次至少有所依仗。
此刻是清晨九點——
雖然在場的演員們幾乎都經歷了昨晚的“晚宴”，但因為目前“殺人者”的主要目標似乎仍然鎖定在“死裏逃生”的原吟初身上，所以其他人意外的保持了虛假的和平友善。
自告奮勇前去敲門的兩人打頭，剩下人除了久趣，竟然都一個個跟了過來。
也合理，畢竟晚上才是“殺人時間”，那麽其他時間當然是拿來搜集線索的。
何況……這不肉眼可見來了一個線索麽。
敲了三下門毫無反應的原詠朔皺起眉，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這小表情和先前的原吟初極其相似。
林宴看在眼裏，心裏感慨這真是對難以被察覺的“姐弟”。
而總裁先生也迅速調整了策略，他拉下門把——
鎖住了。
但不是被反鎖的那種聲音，更像是被什麽東西抵著所以卡住了。
於是原詠朔一側身給運動員讓出門，示意對方來開門。
運動員沒有讓眾人失望。
他一個用力，門鎖內傳來清脆的“哢”的一聲。
周圍人猛地一驚，接著全都圍了過來。
木門緩緩向內拉開。
首先映入眼簾的，是散落在地面上的紙團和稿件。
而書桌上還有打翻了的咖啡，被咖啡正面襲擊的似乎正是記者的電腦。
床上空無一人，被子整齊的像還沒有被使用過一樣。
最先看到房間內場景的運動員和總裁對視一眼，隨後立即沖向了更裏面的盥洗室。
“嘶——”
倒吸一口涼氣的，是緊跟著運動員的偵探先生。
“啊——死人了——”
遲了半拍尖叫的，是落後魔術師一步的原吟初。
金鯨只覺得自己的半只耳朵突然炸了，視原吟初尖叫的時長，可能還有聾掉的風險。
林宴瞇起眼，趁還沒有被其他人用各種理由趕出去之前，趕緊看了一眼裏面的“兇案現場”。
半開放式的盥洗室中，是背對著眾人伏在浴缸邊緣的記者小姐。
她的後腦勺鮮血淋漓，看起來十分可怖。
而王聰則抓準時機上前去，探了探記者小姐的鼻息，厲聲道——
“還有氣——沒死！”
“急救箱我放在房間進門左手邊，誰幫我拿一下？”
此話一出，還呆站在門口的眾人立刻反應過來，有一個算一個都去搭了把手。
運動員迅速跑到走廊另一側踹開了醫生的門，薅起門邊的箱子就往房間跑，踩著稿紙把箱子往地上一扔。
而這兵荒馬亂的十分鐘過去，陷入瀕死狀態不知多久的記者小姐，終於平穩住了鼻息，陷入了一種在現實中完全不可能存在的昏迷狀態。
林宴略一思忖，意識到正是銀月山莊的“殺人規則”保護了對方。
大概它所框定的“夜晚”，至少在零點之前。
因此，零點過後，銀月重啟。
出於各種原因進行“殺人”的某個演員，這才沒能成功殺死記者小姐。
只是……記者小姐目前的情況也不容樂觀。
退一萬步講，如果記者小姐一直失去意識躺在這裏——
至少那個想殺她的演員，一定會抓住任何機會，來確保在銀月重啟之前，她不會再次醒來。
而其他人也並非對記者小姐現在的狀態全無想法。
起碼現在，偵探先生就緩緩低下了頭。
他看著頭上還包著厚厚一層紗布的記者小姐，眼神晦暗不明。
——如果有人能在今晚，絆住那個帶刀的瘋子，讓他缺席這次的“晚宴”。
或許，明天晚上多出的那次“殺人機會”，將有更加合適的人。
……
另一邊，林宴卻在觀察房間內散落的稿件。
大概是出於“音樂詩人”這個半文字工作者的直覺，她覺得這些稿件中，應當會藏有玄機。
被打翻咖啡的電腦已經完全不能開機了，加上她又不是吳銘，還能讓壞掉的電腦起死回生。
一個落在桌底的紙團，吸引了林宴的註意力。
黑發少女瞇起眼，俯下身輕輕將它扣了出來。
是一串數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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